第十三章 桃花回眸(1/2)

春日西斜,微风徐徐。

长安东郊的小道上,白袍公子牵着黑色骏马,在花丛间闲庭信步。荆钗布裙的纤弱女子侧坐于马背,头戴帷帽,两只绣鞋凌空晃晃荡荡。

崔皇后陵修建在花红柳绿的山野之间,宋暨继位后作风节俭,加之是让崔皇后假死,陵墓修的不算大,周边种上了一片小桃林,地势偏僻,平日里也没闲人过来打扰,只在逢年过节时候会有人来清理杂草林木。

皇后陵外围的小树林中,躺着一方小坟,只是个圆形的小土包,前面立着块无字碑。

死士无名无姓、无亲无故,贾公公把其埋葬在此后,便再无人来探望,坟头上已经长满了杂草,不走到近前,几乎发现不了这座小坟墓。

崔小婉在树林间下马,看了看小坟,眼中并没有显出太多情绪,只是认认真真的在墓碑前点了三炷香,蹲在无字碑前烧纸钱,然后轻声念叨:

“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莫要再当死士了,还有,做事别那么耿直,要给自己活着……”

许不令靠在大树上安静等待,内心无波无澜。虽说贾易死于他手,但那种情况下,就好似棋盘上黑子吃了白子,棋子之间没有仇恨,只是单纯的按照棋手铺好的路在走而已。贾公公是贾易的义父,事后没帮贾易寻仇,而是帮贾易完成死士的使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很快纸钱在春风中燃成灰烬崔小婉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可能是觉得周边的草木太凌乱了跑到追风马跟前,取来了许不令的佩刀认真在小坟周边除草。

许不令明天才出发回军营,倒也不着急开口道:

“崔姑娘我来吧。”

崔小婉俯身弓着腰,臀儿上的裙子被绷的圆圆的,回眸一笑:

“你歇着就是了,这是我的事我自己来。”

许不令见此也不多说又回到了大树下靠着,看着崔小婉的背影在花草之间摇摇晃晃,玉团子般的臀儿有点惹眼,他微微偏开了无心的目光,可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好像也什么其他可看的,不自觉间又多瞄了几眼……

皇城大内御书房。

繁琐的政事商谈完毕,各部朝臣退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只留崔怀禄和关鸿卓在书桌前安静站立。

身着龙袍的宋暨,手里拿着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插在了案台上的香坛之内举目看向案台上挂着的画卷,眼神深邃,带着几分怀念。

画像上,女子在林间回眸,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正如贾公公所说,崔小婉对宋暨来说,是一面镜子,心灵澄澈、不沾染市井朝廷上任何的酸腐气,也是唯一能和宋暨平等闲谈的人。

把崔小婉送走后,宋暨便彻底的成为了孤家寡人;以前尚不觉得孤寂,但此刻山崩般的局势之前,整个大玥的压力压在一个人的肩膀上,繁忙过后的闲暇,哪怕是宋暨,又何尝不想找个局外人吐吐心里的苦水?

可惜,这世上只有崔小婉,能听这些帝王不能说出口的牢骚之语,也只有崔小婉,敢骂骂他这个皇帝。

画像很有shén • yùn,终究也只是死物,当不了镜子,也听不了那些积压在心里的闹骚言语。

宋暨驻足凝望了片刻,便收敛了心神,转身之时,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来到书桌后坐下,看向的眼前的两个心腹。

御史大夫崔怀禄是崔小婉的生父,这层姻亲关系在,和宋暨的关系,比其他朝臣亲近许多;太尉关鸿卓则是宋暨一手提拔。

三公之中,宰相萧楚杨哪怕刻意避讳着与肃王的关系,但已经成了姻亲,宋暨很难再信任萧楚杨了,能私下里商讨对策的,也只有面前这两位朝堂上的顶梁柱。

关鸿卓待群臣走后,才开口道:“许不令带着西凉军过来,虽然今日在朝廷上没有任何异样,给了个虚职也欣然接受。但西凉军几乎是许家的私兵,兵马只认肃王虎符,而不认天子印信,如果许不令违令不从执意夺权,鸿业好像也无可奈何……”

关鸿业是关鸿卓的胞弟,被宋暨委以重任,他这当哥哥的,显然是怕弟弟压不住藩王之子,到时候出了纰漏不好收场,先打个预防针。

对此,崔怀禄摇了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许家的兵权是圣上给的,兵只认将不假,但将不能不认天子印信。许不令若是独断专行,不遵从关鸿业的调遣,直接卸了他的职务即可。让西凉只出五万兵,便是因为朝廷缺这五万兵马,但并非离了没法活,有进退的余地。”

关鸿卓思索了下,有些担忧:“若是为此惹恼了肃王,导致肃王也临阵倒戈……”

宋暨轻轻抬手:“朕不贪这皇位,只是东部四王无一人能当大用。肃王倒戈,朕无非退位让贤,天下还是姓宋;但肃王或许不令,以为朕依仗他,便携军自重、不听调令,证明有反心,朕不会对其妥协半分;哪怕东部四王打长安城下,杀绝朕这一脉,也好过许家入关挟天子以令诸侯,杀绝整个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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