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失望(1/2)

几日后,折枝会春时令的前二十都已比完,丛元遇上谢长明,败了。陈意白的好运用完,没有遇上菜鸡,对手也没有发生意外,也败了。阮流霞赢了,和谢长明一同进了前十。

这种时候,本该要奋发努力,好好修炼才是。没料到正好撞上有好几门课等不到期末就要考试,也不练武了,都临时抱佛脚,开始温习功课。

由于大多数人都有不擅长的功课,几个相熟的人凑到一起商量商量,互相补上不足。

譬如阮流霞,阵法学得奇烂无比,此时正叫陈意白为她恶补。

陈意白好为人师,教得认真,遇到阮流霞也是无可奈何,抱怨道:“大小姐!你连东南西北都认不清,何苦要选这门课!”

阮流霞一瞪眼:“怎么?分不清东南西北就不能学了吗?都是你不会教!”

一说完,扭过头:“丛元,你来教我!肯定比他靠谱得多!”

丛元愣住,认命地过去了。

陈意白才经受了一番痛苦折磨,此时学不下去,又来骚扰谢长明。

陈意白用微妙的语调道:“我听说那日,谢兄带着小师妹,冲冠一怒为红颜,将那位大个子师兄打得连连败退,屁滚尿流地求饶。而那位小师妹呢,听闻长得美若天仙,气质柔弱,只会往你身后躲。你们两个相谈甚欢,连说话都要凑在耳朵边讲。”

那日是谢长明的比试,即使在场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总有能认得出他的人,又看了一出好戏。虽然没瞧见谢长明身后的“小师妹”长了个什么模样,但知道因“她”而起,难免会产生好奇,再与同伴交流,谣言越传越广。

最后被陈意白听到的,已经是面目全非。

谢长明面无表情地想:考试在即,书院里的这些人就不能务一务正业么?

他纠正道:“我们才入学半年,哪里来的小师妹?”

别的太难解释,不如从根源上解决小师妹的问题。

陈意白一副他很不识趣的模样:“唔,年纪比你小,个子比你矮,不都能算得上是小师妹么?”

谢长明看着他,淡淡道:“没有小师妹。”

陈意白并不信。

谢长明重复了一遍:“没有小师妹。”

谢长明很想打他,想想算了。马上就有考试,此时动手,不大方便。

陈意白可能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谢长明的这一想法,立刻道:“算了算了,你说没有就没有。”

眼珠子一转,又道:“总之上次比试之后,很多师姐对你颇有兴趣。你是个独行侠,又不理人,都求到我面前了,她们有许多问题,还要你的玉牌。你不心动吗?我看那些师姐都是一等一的漂亮仙子。”

谢长明道:“你不要给。”

陈意白提起身法,一跳三丈高,落到远处,自认是谢长明打不到的距离。

然后,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嘻嘻,还说不是为了小师妹守身如玉。”

谢长明:“……”

而另一边正在进行一番艰难的对话。

丛元:“会了吗?”

阮流霞:“不会。”

丛元:“下一个。”

阮流霞:“我上一个还不会。”

丛元:“学多了,自然会了。”

阮流霞:“……”

丛元讲得还不如陈意白。

于是,阮流霞“辞退”丛元,重新把陈意白揪过来讲课。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谢长明第三次被迫停笔后,将那本为盛流玉整理的册子拿出来,撂在桌上。

阮流霞学得不怎么样,倒很识货,翻了几页后,“哇”了一声。

继而感慨道:“没料到你还有几分义气,果然朗月院最靠谱的还是你,谢了。”

谢长明道:“没有送给你的意思,给别人写的。”

陈意白立刻道:“小师妹!”

丛元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流霞:“……什么意思?”

谢长明道:“看你可怜,他们俩也可怜,暂借你一用。”

阮流霞压低嗓音:“嗯,那暂借是多久?”

显然,谢长明没有多少舍友情:“你自己誊写一遍,下午还我。”

阮流霞瞪着一双大眼,难以置信:“你!”

可能是想到打不过谢长明,又忍辱负重道:“能不能,推迟点……”

陈意白阴阳怪气:“你又不是什么小师妹,有的看就不错了,不要奢想太多。”

说完立刻受到阮流霞正义的铁拳,蔫了。

谢长明不为所动:“不能。”

于是阮流霞也蔫了,威逼起丛元和陈意白画图,连周小罗都被揪过来抄字,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奋笔疾书的“沙沙”声。

谢长明觉得现在就很好,可以静心整理资料了。

到了下午,在书院里几人的奋笔疾书下,总算抄完了这本册子,可以让谢长明带走了。

陈意白才嘀咕了把“小师妹”,三个字嘀咕了一半,迎面飞来一片梅花花瓣,极快极迅猛,令他躲闪不及,差点以为要被舍友杀害。最终花瓣在眼前碎裂,落了满脸的冰尘。

陈意白对着谢长明离去的背影跳脚:“他!哪有这么对待舍友的?这是暴力威胁!我绝不屈服!”

阮流霞笑他:“要你话多。”

而谢长明确实是去找“小师妹”了,也确实是用武力威胁陈意白闭嘴。

下午天有些阴,天际堆满了积云,偶尔有光透过云层,照入人世间。

那光并不刺眼,染着些昏黄,却又很明亮。

盛流玉坐在窗户旁,半边脸颊映着光,外面摇晃的花影也落在肩上,是很美丽的模样。

若是以陈意白的话来说,他确实要比谢长明年纪小,个子矮一些,也确凿是美若天仙。

就是不大柔弱。

不,是很不柔弱。

谢长明的目光停留得稍久了些,盛流玉抬头问:“看我做什么?”

谢长明面不改色地撒谎:“看你有没有认真背书。”

盛流玉“哼”了一声:“你不要瞧不起人。”

又多问了几个问题,都不是主要内容,而是盛流玉自己看书的疑问。

谢长明一一答了:“你问这些做什么?”

盛流玉翻了一页书:“我觉得可能考。”

确实可能考,但如果将这些都编写进去,谢长明担心盛流玉学不完,反而耽误工夫,才没有写。

他问:“你不是嫌读书烦?”

盛流玉看得很认真,不受外界打扰。还是谢长明敲了一下桌子,感受到震动,才拿起灵石听他的话。

他想了片刻,才道:“书院的成绩,是要公布出来的,我要考得很好才行。”

谢长明不明白,这么个小东西,哪来那么多面子要争,便问:“这么争强好胜吗?乌眼鸡似的。”

盛流玉只注意到后面那句,扔了书,与谢长明对峙:“你说谁是鸡?”

谢长明忍不住笑出声。

盛流玉更生气了,认真辩驳:“而且我的眼睛明明是金色的,怎么是乌眼?”

怎么这么傻。

不过也该原谅他,毕竟从小就是个小瞎子,没听过这些。

谢长明笑着解释:“乌眼鸡是说人争强好胜,没听过吗?”

盛流玉:“……”

很明显,小长明鸟是不肯承认自己见识浅薄的。

谢长明又道:“你现在像是河豚。”

盛流玉思索片刻,想出了个所以然来,却不知道对不对,强撑道:“又,又是什么猪吗?我并不胖!”

果然,乌眼鸡不知道,河豚也不会知道。

谢长明逗他:“河豚是一种鱼,生了气,受了惊,就涨大成个圆球,满身的刺,像不像现在的你?”

小长明鸟终于意识到谢长明刻意逗他,生了大气,狠下决心道:“从现在开始,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说话算数,盛流玉立刻安静下来,将灵石丢得远远的。

谢长明觉得很无聊。

他并不需要温书,便在白纸上画了只谢小七。那小东西正生着大气,浑身的羽毛奓开,体态又圆,看起来与河豚无异。

大概在不久后,他就能找到自己走丢的鸟了。

要是被它看到,也很不得了。

谢长明回忆了片刻,记忆里那小东西就没怎么长大过,体形永远是巴掌大,只是比初遇时圆润丰满了些。

怎么永远都是那么大一点?

难道遇到它的时候就已经长成成年的体态了吗?

谢长明的笔悬在半空,只差点睛了。

他停顿了片刻,最终点上了眼睛。

接下来,一切相安无事。

盛流玉遇到不明白的地方,拿书过来问。

谢长明看了一眼,问他:“乌眼鸡和河豚都不知道,那骂人的话学了多少?”

盛流玉很想为自己扳回一城,找回面子,很认真地回答:“讨厌鬼、骗子、烂人、傻子……”

骂人的话只会四个,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谢长明不动声色地问:“是不是都拿来骂过我?”

盛流玉一惊,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反驳道:“傻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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